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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款虚开：不法分子制造正常交易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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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再生资源协会 日期：2004-03-25 |
“没听说过谁因为虚开废旧物资销售发票而被追究法律责任的，没想到我会栽在这上面！”深冬的寒风中，在浙江省奉化市看守所，徐国川说完这话后半天低头不语，神情沮丧。
徐国川曾是江西省乐平市金属回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经查，徐国川与其女友方国英在2005年5月至12月期间，总计虚开废旧物资销售统一发票384份，合计金额3130万元，涉及税额313万元。徐国川虚开废旧物资销售发票案件涉案企业达30家，其中江西1家、浙江29家，主要分布在浙江奉化、乐清、永嘉、绍兴、诸暨等地，以奉化最多，涉及10家企业，涉案金额总计1248万元。
稽查选案，选案人员发现蛛丝马迹
2006年4月，在一次日常稽查选案中，奉化市南海精密铸造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南海铸造公司”）引起奉化市国税局选案人员的注意。从有关纳税资料来看，这家企业已开办6年，是增值税一般纳税人，企业以废旧钢铁为原料生产精密铸件，产品在国内销售，2004年、2005年分别缴纳增值税209729.81元、289463.44元，税负分别为5.59%、5.77%。资料表明，这是一家规模不大的用废生产企业，没有设立自己的废旧物资回收经营公司，收受的几份进项发票是由一些废旧物资经营公司开具的销售统一发票。
据奉化市国税局选案人员分析，按照常规，当地规范经营的精密铸件企业增值税税负一般在6%左右，南海铸造公司的增值税税负与之基本相符，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般来说，用废企业也可能会匿报销售收入，不过在进项税额方面更容易出问题。
根据现行税制有关规定，生产企业增值税一般纳税人购进废旧物资并取得合法抵扣凭证只有三种情况：一、专门从事废旧物资回收经营的单位，销售其收购的废旧物资给生产企业增值税一般纳税人，可开具废旧物资销售发票并免征增值税，生产企业凭发票上注明的金额按10%计算抵扣进项税额；二、其他工商企业销售废旧物资给生产性用废企业并能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的，生产企业凭发票上注明的税额抵扣；三、国家机关事业单位将本单位产生的废旧物资以及个人个体收购的废旧物资销售给生产企业，能够提供合法增值税专用发票的，生产企业凭发票上注明的税额抵扣。但实际操作中往往第一种情况居多，少数企业在可以开票的情况下通常乱开票；第二、第三种情况则是“应该开票而不开票”。像南海铸造公司这样规模较小的用废企业，既然没有设立自己的废旧物资回收经营公司，那就很可能是从“破烂王”（废品回收个体户）或其他生产企业购入废铁废钢，而从这类渠道获得货物，企业不应该取得废旧物资经营公司开具的销售统一发票，可是，南海铸造公司恰恰就有一些这样的发票。
抓住这一点蛛丝马迹，稽查人员决定先不声张，以免打草惊蛇，而是将南海铸造公司选作一个日常稽查的对象，准备上门作实地检查。
实地检查，穷追不舍挖出“疑点”
2006年4月10日，在详细调取、分析了南海铸造公司的纳税经营情况后，奉化市国税局的稽查人员组成稽查小组赶赴南海铸造公司，按照日常稽查程序展开实地调查。
在查看完生产车间和仓库后，稽查人员与车间里的生产工人和有关人员进行闲聊。交谈中，工人告知，南海铸造公司生产所用的废铁废钢都是从当地的一些“破烂王”处收购来的。
获此信息，稽查人员在振奋之余有了新的思考：“南海铸造公司的进项发票是如何取得的？”于是，稽查人员直接开始稽查南海铸造公司的进项发票。结果很快发现，在南海铸造公司收受的一批废旧物资销售发票中，销货方都是“江西省乐平市金属回收公司”，货名为“废铁”，金额总计160余万元，涉及税额15万余元。
稽查人员不禁心头一紧：“虽然江西乐平听起来很陌生，从没有去过，但凭地理常识推测，此地应该不是冶金或者五金重镇。”如果乐平的废铁不多，废铁又是笨重物资，那么，江西距离奉化路途遥远，这运费怎么算，岂不是一笔巨大的负担？再说了，奉化及其周围地区又不缺废铁，南海铸造公司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稽查人员又迅速对南海铸造公司的货物入库手续、货物库存账单和运费结算情况等展开细致检查。然而，从这些入库手续、库存账单上，稽查人员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只是账面上没有运费结算方面的相关记录，但这显然并不足以说明南海铸造公司与乐平那家金属回收公司之间没有真实的货物交易。而再看付款手续，南海铸造公司的账务记录反映，在2005年10月至12月期间，南海铸造公司先后分8次，通过银行转账向乐平市金属回收公司支付款项141万元，应付账款贷方余额24万元。不过，每次支付货款之前，总是伴有大额现金以往来款、货款的名义入账。
如果这不是偶然，那又意味着什么？稽查小组商量后决定，先将这些发票复印后带走，然后再对有关人员进行仔细询问。
3次询问，被查企业供出虚开“上线”
2006年4月12日，带着诸多疑问，稽查人员对南海铸造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徐畅伦进行依法询问。徐畅伦解释说，货物都是从工业企业拉来的，送货上门的多数都是奉化人，有时候是鄞县人或宁海人，至于对方是什么单位、驾驶员是谁，自己不大清楚。
当稽查人员追问乐平市金属回收公司的废旧物资销售统一发票是怎么取得时，徐畅伦说他不太清楚，不过表示，这都是他儿子徐林科经手的，具体要问他儿子。
至此，稽查小组分析研究后认为，尽管徐畅伦一直没有直接承认有关接受虚开发票的违法事实，但从他的回答中可以断定，这些发票肯定来路不正。因此，下一步必须加大询问力度，争取从徐林科口中获得重大突破。
了解到有可能案情重大，奉化市国税局研究后决定提请公安机关提前介入。于是，公安机关询问了徐林科。在强大的压力下，徐林科几经拖延后终于承认：南海铸造公司的废铁用料都是从“破烂王”处购进，一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经朋友介绍，徐林科认识了江西省乐平市金属回收公司经理徐国川后，他就开始从徐国川的公司收受虚开的发票。
至此，南海铸造公司案取得初步突破。
随后，奉化市公安局经侦大队对徐林科再次询问。这次徐林科承认：南海铸造公司与乐平市金属回收公司根本没有一笔业务往来，南海铸造公司从“破烂王”那里收购来废旧金属后，由于无法取得进货发票，导致公司税负大大提高，基本没有利润，为抵扣一些税款，就想到了接受虚开废旧物资销售发票的办法。
具体来说，徐林科每月按照保证增值税税负在5.8%左右的水平，计算出南海铸造公司需要进项发票的金额，再让徐国川照此金额进行虚开。实际上，他只支付给徐国川手续费。
了解到这些作案手法和信息后，稽查人员迅速通过奉化市国税局计算机中心数据库，调取全市所有收受江西乐平市金属回收公司虚开发票的资料。经仔细核查发现，奉化市共有10家企业有收受该公司虚开发票的行为，涉案金额总计1248万元。
几番较量，“开票人”落入法网
“仅奉化市一地就有10家企业涉案，且金额巨大，而且这可能还只是冰山一角。整个案件的涉案企业很可能远远超过这10家，涉案的金额可能超出想象。”奉化市税警双方会商讨论后一致认为，案情重大，而及时抓获徐国川是该案件能否取得全面突破的关键。
于是，经过周密计划，一张抓捕大网悄然撒开。
首先，办案人员重点盯住徐国川的住所。尽管在当地派出所大力配合下进行了几次抓捕，但均以扑空告终。后来接到情报，徐国川经常到两家宾馆住宿，办案人员就到这两家宾馆密切守候，但也没有结果。
为了引蛇出洞，办案人员故意没有把南海铸造公司的徐畅伦父子控制起来，以麻痹对方。办案人员让徐林科与徐国川电话联系，以对账为由与徐国川约定在奉化市汽车站见面。但约定的时间过后，徐国川来电话说要更换地点。办案人员于是迅速调整了抓捕方案，然而徐国川还是没有到新的地点赴约。徐国川打来电话说：“你跟国税、公安人员在一起，我不来了。”
据事后了解，其实，这只是狡猾的徐国川在试探。
引蛇出洞未果，办案人员开始运用技侦手段追踪。2006年4月21日，通过技术监控，办案人员终于将犯罪嫌疑人徐国川成功抓获。
之后，公安机关对徐国川进行提审。然而，徐国川反侦查能力很强，坚决不承认其虚开废旧物资销售发票的犯罪事实。办案人员从他那里也没有搜出有价值的相关税务资料。接下来，又连续审问了10多天，但徐国川一直拒不开口。
千里取证，揭开废旧物资发票大案隐秘
作为主要的犯罪嫌疑人，徐国川不开口怎么办？经过研究，办案人员决定赴江西调查取证，让证据撬开徐国川的口。
2006年5月8日，奉化市稽查人员同公安干警驱车前往江西省乐平市。
对于此次调查，江西省景德镇市国税局稽查局给予了大力协助，乐平市国税局上下也积极协助。很快，办案人员找到了乐平金属回收公司填制的发票开具清单，但只有一半。
于是办案人员又到当地国税局办税服务厅了解情况，最后终于在征管系统中找到了乐平金属回收公司发票开具的比较全面的明细信息。
把这些纸质信息和电子信息合并在一起，再与领购缴销信息比对，办案人员发现，每张发票的开票信息都有了对应，他们的心一下子落地了。于是，办案人员赶紧复印查询出的纸质资料，同时将相关的电子信息存入U盘。
之后，在当地国税局的协助下，办案人员又查看了乐平金属回收公司原租用的房子，从当地建行复印了该公司的汇款单据，还千方百计找到了该公司的原会计，作了询问笔录。
证据确凿，徐国川再不开口也没用了，这让疲惫的办案人员备感欣慰。
回到奉化，办案人员又赶赴宁波、温州、乐清、永嘉、绍兴、诸暨等地，对其他几十家涉案企业分别进行调查取证。与此同时，奉化市国税局对当地的10家涉案企业也展开调查取证。
当小山一般的系列取证数据对上，这起由“南海铸造公司”带出的虚开废旧物资销售发票大案终于浮出水面。
现已查明，徐国川于2005年1月承包了江西省乐平市金属回收公司，并任法定代表人。2005年6月2日，乐平市金属回收公司取得免税资格，2006年1月9日被当地国税部门取消减免税资格。在此期间，徐国川等人疯狂作案，共虚开废旧物资销售发票384份，涉及金额3130万元，可用于抵扣的税额313万元，涉案企业30家。
值得关注的是，为了掩人耳目，此案中徐国川等采用了一个比较隐蔽的作案手法——“带款开票”，即先由徐国川按购票企业所需金额开出发票，用废企业按所开票的票面金额将所谓的货款挂应付账款上。过段时间，徐国川或其女友方国英把相应的货款带到用废企业，也就是购货方，再以购货方的名义把货款汇付回给徐国川，并制作了相关的结算凭证，以制造正常交易的假象。购票方待抵扣税款后，购货方再以现金支付给徐国川一定的手续费。
后据税警联合查证，徐国川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依此手法，与几十家收受虚开发票企业汇款交易136笔。
积极追缴，已追征增值税等524万元
记者了解到，根据已经查明的案情，涉案的各项流失税款都正在积极追缴过程中。
2006年8月底，奉化市国税局稽查局对奉化市南海精密铸造有限公司作出了税务处理决定和税务行政处罚决定，认定2005年1月~12月，南海精密铸造有限公司虚构经营业务活动，采取支付手续费的手段，从江西省乐平市金属回收公司取得虚开的废旧物资销售统一发票21份，票面开具金额合计1657125元，其中进项税额165712.5元已于同期向税务机关申报抵扣。根据《增值税暂行条例》第九条规定，对该公司追缴增值税165712.5元；根据《税收征管法》第三十二条规定，对上述查补税款加收滞纳金24282.56元；根据《税收征管法》第六十三条第一款、《发票管理办法实施细则》第五十五条第一款规定，对该公司上述偷税行为处以所偷税款一倍的罚款，计165712.5元。
据悉，上述查补税款、滞纳金和罚款，2006年9月8日已全部缴纳入库。目前，整个案件已追缴增值税262万元，罚款262万元。
目前，受票企业南海精密铸造有限公司的徐畅伦、徐林科父子因涉嫌虚开用于抵扣税款发票案，已被公安机关立案侦查，徐林科被取保候审；虚开废旧物资销售发票的主要犯罪嫌疑人徐国川、方国英已被依法逮捕，并因涉嫌虚开抵扣税款发票罪已被移送检察院提起公诉；另有8名当事人被刑拘，25名当事人被取保候审。
有关受票企业的违法犯罪情况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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