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烧”如何转向“舍不得烧”

麦收时节，“禁烧”仍是一个沉重话题。在一些地方，各级政府部门规定得再严，看管得再紧，也禁不住夏日里的一把火。探索一整套多赢的秸秆回收利用体系，已成当务之急。

　　留茬“限高”遇阻力

　　6月3日傍晚，记者乘车行驶在宿州到蚌埠的高速路上，只见沿途众多麦田里烈焰熊熊，浓烟滚滚，气味呛人，到处是焚烧秸秆的场面。

　　“虽然政府一再限制农机留茬高度，但农机手有禁不止。由于麦秸过高妨碍播种，而二次割茬又劳神费力，农民只得一烧了之。 ”农业部门一位人士说。

　　去年6月2日，宿州市政府颁布《关于秸秆禁烧的通告》，规定麦茬收割高度须低于15厘米；机手在作业时留茬高于15厘米的，农民可拒付收割费，农机部门还可吊销机手的驾驶证。今年5月，该市埇桥区规定，机收麦茬高度严格控制在10厘米以下。然而，留茬“限高”规定并未得到很好的执行，这究竟是为什么？

　　对农机手而言，降低割茬高度会增大农机耗油量，抬高机收作业成本，使他们存在抵触情绪，今年油价和劳动力价格普遍上涨，更加重了这种情绪。据农机部门透露，与去年同期相比，目前柴油每升涨了0.9元左右，每亩机收作业成本增加了2.3元；劳动力价格上涨也让农机手的报酬比往年有所增加。

　　对农民而言，为加快麦收进度，加上担心遇到“烂场雨”，往往默认了机手的留茬高度。据测算，割茬从30厘米降低到10厘米，收割效率下降30%。一些农民说：“只要把粮食收到家，其他都是次要的，谁还顾得上茬口高低的事。 ”

　　“政府不是有明文规定，农机手不按要求留茬，农民可拒付收割费吗？ ”当记者提及这一问题时，一位农民苦笑道：“还没听说有哪个农户因机手留茬过高而拒付收割费的。谁会为了区区百十元落个坏名声呢？ ”一些基层干部认为，拒付收割费的条文看似给了农民“尚方宝剑”，其实是“一纸空文”。

　　农机收割不按规定留茬，农民碍于面子不好说，但监管部门责无旁贷，况且，禁烧文件规定，农机部门可吊销违规机手的驾驶证。然而，部分群众反映，个别监管人员对禁烧也不“上心”，甚至存在一些不正确的思想，如“粮食收不上来，上面找我们；秸秆烧不烧，我们有时是不‘知道’的。 ”

　　秸秆回收缺动力

　　近年来，我省许多地方建设秸秆发电厂，为秸秆寻得一个好去处。宿州市一家秸秆发电厂还打出了“秸秆是个宝，不要随便烧，收集卖电厂，现金放腰包”的口号。但许多农民不认这个道理。

　　“回收秸秆费时费力，收益还低。更何况‘春争日，夏争时’，早一天播种，秋季就有可能多收一点。这就是俺农民宁可一把火烧了，也不愿往秸秆发电厂送的原因。 ”几位农民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两个农民一天只能从地里收2亩多秸秆，去掉运费等开支，一天的净收益不过十几元钱。

　　随着劳务经济发展，大多数农村青壮劳力选择尽快结束麦收战斗，外出打工挣钱，不愿花力气回收秸秆。宿州市顺河乡一位农民，种了7亩小麦，家有一辆大型半挂车跑运输。他说：“收割机把麦收完，往面粉厂一送，地里一把火完事，等到雨后种下豆子就行了。回收7亩麦茬，往发电厂送，还不如我出趟车划算呢！ ”

　　记者从宿州市秸秆发电厂了解到，由于许多农民嫌回收价格低而不愿运送秸秆，致使该厂长期“吃不饱”。该厂一位负责人说，今年麦季该厂虽将回收价提升至每公斤4至6分钱，但仍门庭冷落，“估计麦季只能回收秸秆10吨左右。 ”

　　对于秸秆回收面临的困境，宿州市一些基层干部支招，秸秆回收企业不妨和农机手、农户三方联姻，由秸秆回收企业补贴农机手收割费，秸秆由企业在规定时间无偿运走，农民净收粮食，无秸秆可烧。一位村干部还爽快地说：“如果秸秆回收企业愿补贴农机手，保证留茬高度，我村数千亩麦秸可让他们全部无偿拉走。 ”

　　解农“无奈”需合力

　　“既然农民烧秸秆出于无奈，那么，要让他们真正支持禁烧，需要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让他们在禁烧中得实惠。”宿州市有关人士说。合肥市去年投入1000万元专项资金用于补贴秸秆禁烧，把“禁烧”变成民生工程，让农民在“禁烧”中得到实惠，对宿州市很有触动。宿州市有关人士建议，推行禁烧补贴政策，同时把部分惠农政策如种粮补贴、农资综合补贴等和“禁烧”工作挂钩，让农民从“不得不烧”转变为“舍不得烧”。

　　要让农机手配合禁烧，同样需要让他们在禁烧中得实惠。近年来，宿州市充分利用购机补贴政策，对免(旋)耕播种施肥机等先进机械实行累加补贴，为治理秸秆焚烧提供了物质装备保障。今年，该市埇桥区加大补贴力度，力争使全区联合收割机基本加装小麦秸秆切碎机，这种装置可以将小麦秸秆直接切碎还田。

　　秸秆综合利用是“禁烧”的根本出路。目前，埇桥区桃园镇等地积极建设秸秆回收打捆厂房，大力推广秸秆综合利用技术，例如用秸秆作为饲料，发展养殖业，最后转化成农家肥还田；或将秸秆作为鸡鸭、猪等圈舍的垫草，再经堆沤发酵还田。据了解，由于秸秆综合利用在埇桥区深入人心，去年该区杨庄乡麦季5.5万亩小麦秸秆“不着一把火，不冒一股烟”。

　　大型秸秆回收企业是秸秆综合利用的“主力军”，当前亟须解决“吃不饱”的难题。业内人士称，政府应对企业加大扶持力度，促进企业与农民建立利益共享、风险共担的利益机制，通过订单形式建立起“企业＋农户”、“企业＋中介组织＋农户”等秸秆回收销售市场体系，确保企业、农民、中介组织实现三赢。政府部门还应充分挖掘秸秆的潜在经济价值，积极发挥引导作用，形成红火的“秸秆经济”。据了解，江苏海安县努力探索秸秆转化成农业资源、工业能源等，大力发展秸秆育菇、秸秆养羊、秸秆编织草包、草帘、草绳等项目，“秸秆经济”已成为当地农民一条致富捷径。●